禁军统领李猛,带着三百铁甲骑兵,如同一片乌云,瞬间笼罩了整个营造总局。
工坊里,刚刚还沉浸在“神钢”诞生喜悦中的工匠们,被这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吓得魂飞魄散,一个个面无人色,手里的工具“哐当”掉了一地。
王头和几个老师傅,下意识地将林凡护在身后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“大人……快……快跑!”
林凡却异常淡定,他拍了拍王头颤抖的肩膀,甚至还有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满是油污的衣服。
他看着策马而来的禁军统领,脸上没有丝毫惧色,反而像是在等一个早就约好的朋友。
李猛勒住战马,铁甲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。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乞丐还狼狈的年轻人,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座仍在散发着惊人热浪的巨大高炉,眼中满是复杂。
他接到的命令,是捉拿逆贼。
可眼前的景象,却怎么看都像是一群疯子,在用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“林侍郎,”李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陛下有旨,宣你即刻入宫觐见。你工坊里的人,全部就地看押!”
林凡点了点头,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。
他转过身,对身后那群吓傻了的工匠们大声喊道:“都别怕!天塌不下来!该吃吃,该喝喝,等我回来给你们发奖金!”
说完,他便大步流星地跟着禁军走了,留下身后一众工匠,面面相觑,心中五味杂陈。
金銮殿上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皇帝端坐龙椅,脸色阴沉如水,看不出喜怒。
下方,以首辅张居正和兵部尚书胡世章为首的一派官员,早已等候多时,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志在必得的冷笑。
三皇子李玄也赫然在列,他焦急地望着殿外,手心里全是汗。
当林凡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,被两名禁军“押”进大殿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。
“罪臣林凡!见了陛下,为何不跪!”
胡世章第一个跳了出来,声色俱厉,仿佛已经提前宣判了林凡的死刑。
林凡瞥了他一眼,就跟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,然后对着龙椅上的皇帝,懒洋洋地拱了拱手。
“臣,参见陛下。不是臣不想跪,实在是这几天没睡觉,腿有点软,怕跪下去就起不来了。”
“放肆!”胡世章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,“死到临头,还敢巧言令色!”
他转向皇帝,重重一拜,声音悲愤至极:“陛下!臣,弹劾工部侍郎林凡!此贼,无视国法,欺君罔上!借督造运粮车之名,在京郊私设高炉,七日之内,盗采官铁,私炼精钢不下五千斤!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煽动性。
“五千斤精钢啊,陛下!足以打造上千柄锋利军刀,两千支穿甲矛头!这已经不是在造车了,这是在私造兵器,意图谋反啊!其心可诛!臣恳请陛下,为保江山社稷,立即将此贼就地正法,以儆效尤!”
“臣等,附议!”
胡世章身后,十几名官员齐刷刷跪倒一片,声势浩大。
大殿之上,杀气弥漫。
李玄急得想开口,却被张居正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。
所有人都看向林凡,等着看他如何辩解,如何求饶。
然而,林凡却只是打了个哈欠。
他掏了掏耳朵,仿佛胡世章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,只是恼人的苍蝇叫。
他完全无视了那群跪着的官员,目光直直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,开口了。
“陛下,他说完了吗?”
皇帝的眼皮跳了一下,没有作声。
“说完了,就该轮到我了。”林凡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“陛下,唾沫星子能淹死人,但不能当饭吃。他说我谋反,那就是谋反了?这定罪也太草率了点吧?”
他向前一步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。